第19章 流離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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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大天狗那場對決的夜晚相比,現在的江戶已經進入了一片祥和的氛圍。深藍色的天空中星雲閃爍不定,四周彌漫著淡淡的薄霧,就連在結界裏也能感受得到這份寧靜。
但是當聽到天狗們都往京都那裏移動時,玉稻桉就覺得自己的心情壓抑得難受。
事到如今,自從離開了皇城玉稻桉漸漸明白了一種人心——無論如何人類都以畏懼之心肯定他們無法與妖怪和平共處,這是連玉藻前都肯定過的事。
只不過,玉稻桉心裏還是對人間的事情有著留戀而已。盡管天皇曾說過自己是妖怪也不要緊,盡管最後他騙了自己,和大臣們聯手找出了自己的真身。
但是無論如何,玉稻桉只希望天皇能夠記得,曾經有個最喜歡他的中宮娘娘會在宮中守望他,雖然最後被狐妖吃掉了。
“哈哈……我真是夠傻的。”玉稻桉這時自嘲一句,擡起頭便看到玉稻殷站在身旁。
“……姐姐……”玉稻殷這時坐在她身旁,語氣平淡:“你的血……是怎麽回事?”
“……”玉稻桉本以為她會說明鬥的事情,先是一陣沈默,然後低下頭緩緩開口道:“其實,在被你們從那個蛇妖解救的時候,我發現了自己的隱性體質而已。”玉稻桉看了看自己的妹妹,一字一句地說:“我把你的毒吸到了身體裏,溶於血液裏——這樣一來我將來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而不是……”
“姐姐由我保護就好了。”玉稻殷這時打斷了,擡起頭看向上方的星空:“滑瓢的毒怎麽樣了?”
“我餵了我的血給他,剛才聽目一坊說他已經好轉了。”此刻遠處從滑瓢的房間裏傳來一聲一聲嚎叫般的聲音‘滑瓢大人你終於醒了’‘太好了!!!滑瓢大人醒了!!’。
玉稻殷看向那裏,慢慢轉過頭:“那麽什麽時候回去?”
“回去之前,可以去京都嗎?”
“……”玉稻殷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轉移視線,大天狗向京都進發的事情她也知道。只是她無能理解,為什麽玉稻桉會擔心京都那裏的事……天皇欺騙了她,聯合大臣和伊織姬將她趕了出去,還害她受了那麽多苦——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姐姐也有自己的原因。而明鬥……
一定也會趕去京都為夏花報仇……
此刻玉稻殷心裏下定決心:哪怕見到明鬥他會攻擊自己,自己也要盡全力保護明鬥。
——蘆屋家——
“……”蘆屋千歲聽到了夏花死去的消息,一陣沈默之後轉移視線看到了自己的式神阿伊。
“都是千歲大人的錯!”阿伊提起衣袖擦拭自己的淚,不斷重覆著,而眼前的明鬥則一句話也沒說。
“……阿伊你……”蘆屋千歲面對夏花的死也相當難受,可是——“你是說她的念珠不見了嗎……”
“……”明鬥一楞,默默點了點頭。
“是這樣啊……”蘆屋千歲這時伸手拍了拍明鬥的肩,繼續道:“歡迎回來……”他說完這句話,就走過明鬥離開了房間。而這時阿伊卻突然大喊——“千歲大人!夏花好歹也是你的愛徒!為什麽你——!”
“已經夠了。”明鬥這時輕聲打斷道:“師傅恐怕也有難言之隱吧。”說罷,明鬥轉過身剛要離開,阿伊立即走上前拉住他:“難道夏花的死你就不難過嗎?!”
“難過也沒用。”明鬥這時低下頭,將自己的表情隱藏起來:“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夏花已經死了。”腦海裏浮現出最初相遇的畫面,那時的他還只是一個病怏怏的少年,而夏花,則是穿著極像貴族的棄兒。
“很冷吧……?”那個夜晚漫天飛雪,街上人們都關鎖門戶,無一人在外。而在橋上,積雪中躺著的自己已經奄奄一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而夏花也在那個時候,坐在自己身邊將單衣披在他身上,兩個人就那樣在冰天雪地度過漫長的一夜。
“我叫笠原夏花,你呢?”從出生就被給予火一般的求生欲望與追求絢爛一生的生命降臨在自己面前,明鬥是第一次在人生中看到了希望。可是當時的明鬥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唯有他攜帶的護身符上寫的是‘明鬥’這兩個字。
從此,他就叫明鬥,雖然他難免會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但是有夏花在自己身邊就無關緊要了。可惜現實又相當的殘忍,夏花偏偏在這種時候就離自己遠去。明鬥很自責,也很後悔——如果自己能夠阻止夏花,如果能告訴夏花自己喜歡她……是不是就能阻止這一切……
所以如今,明鬥選擇的只能是完成夏花的夙願——將酒吞童子殺掉。唯有這樣做,明鬥才覺得自己不愧對夏花,自己也可以安心地去那個世界找她。
給他這個世界的是夏花,也就是說夏花從最初就是他的全部。
看著明鬥這時將自己的手甩開,阿伊似乎已經察覺到了明鬥的變化,恐怕他將來會變成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吧。
——平安時代的大江山,如今也只不過是一片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山林。而在不為人知的洞穴裏,紅色的漩渦是通向酒吞童子的宮殿。自從千年之前經歷人類的討伐之後,酒吞童子覆活之際親手手刃玉藻前獲得了大量的妖力。可是如今還遠遠不夠,一直以來自己的世敵大天狗至今妖力非凡,連安倍家的陰陽師也成不了對手。酒吞童子知道大天狗如果再擴大勢力的話,自己遲早不是他的對手。
而身處在宮殿中的空虛卻不斷囚住酒吞童子的內心,每次來到殿上,昔日的場景總是不斷浮現。
那個時候,自己帶著那只狐妖來到這裏,甜言蜜語、嬉戲打鬧,能做的他都做了,為的是能留住那只狐妖——
那個時候,大江山第一次來了人類,不是做侍女也不是給妖怪們做美餐一頓。而是住過來,帶著那個年僅五歲的女孩。當時結界裏的是一片紅葉滿庭飛,自己也曾多次與她一起共坐於楓樹之下欣賞紅葉——
如今全成過往雲煙,消散了的是眼中的幻景,消散不了的是自己的記憶。
為妖千年,酒吞童子不斷問自己成為妖的最終原因是為什麽——他只是恨這個世界,想去改變卻沒有能力,最後才墮落成妖。
不過現在想那麽多也沒用……
酒吞童子站在庭院裏欣賞這如鏡面般的湖水,久久沒有註意到身後的茨木童子也在註視自己。
這裏大江山的過往,所有發生在大江山的一切茨木童子都用自己的眼睛看著,得到了什麽失去了什麽……茨木童子也不願再看到有誰離開。
三個月的時限已到,這天夜裏大天狗帶著夏花一同來到了京都——黑夜中數只有著漆黑大翼的天狗在京都上空盤旋,妖氣也越來越重。
“……”此刻,夏花的雙手雙腳都被綁起來,脖間系著一條麻繩任由大天狗牽住。她躺在樹梢上不敢動,因為下方那些天狗們都對她虎視眈眈,而且連大天狗在也是這個樣子。
而在自己前方的大天狗這時拿著酒壺坐在樹梢上,看著眼前那輪明亮的圓月是不是發出感慨:“這種月色能欣賞到真好。”
“……”夏花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向眼前那輪明月不禁走了神:不知道明鬥他們怎麽樣了……
“怎麽了?”大天狗這時看向她,紅色的眼瞳裏沒有半點感情。
“……沒有。”夏花立即做出回應,轉過頭背對著月亮。
“沒想到你這段時間這麽聽話,不枉我救你。”大天狗看著她這時拿起酒壺喝了一口,繼續道:“但是別以為就這樣我可以放了你。”
“你到底留著我幹什麽!”夏花這時擡起頭質問大天狗:“我可是把你的族類封印掉了,你不殺我嗎?”
“這麽急幹嘛?”大天狗這時 打斷了情緒有點激動的夏花,語氣冰冷:“留下你當然有用處了。”
“……”夏花頓時一怔,額頭上流下一滴冷汗。說真的她還真想不出自己能幫他做什麽……更何況——
“我和酒吞童子的三月之約近在眼前了。”大天狗這時突然開口,夏花頓時瞪大雙眼,呆呆地看著他。
“你沒聽錯……”大天轉過頭看著夏花吃驚的表情,加以肯定道:“是酒吞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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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聽到天狗們都往京都那裏移動時,玉稻桉就覺得自己的心情壓抑得難受。
事到如今,自從離開了皇城玉稻桉漸漸明白了一種人心——無論如何人類都以畏懼之心肯定他們無法與妖怪和平共處,這是連玉藻前都肯定過的事。
只不過,玉稻桉心裏還是對人間的事情有著留戀而已。盡管天皇曾說過自己是妖怪也不要緊,盡管最後他騙了自己,和大臣們聯手找出了自己的真身。
但是無論如何,玉稻桉只希望天皇能夠記得,曾經有個最喜歡他的中宮娘娘會在宮中守望他,雖然最後被狐妖吃掉了。
“哈哈……我真是夠傻的。”玉稻桉這時自嘲一句,擡起頭便看到玉稻殷站在身旁。
“……姐姐……”玉稻殷這時坐在她身旁,語氣平淡:“你的血……是怎麽回事?”
“……”玉稻桉本以為她會說明鬥的事情,先是一陣沈默,然後低下頭緩緩開口道:“其實,在被你們從那個蛇妖解救的時候,我發現了自己的隱性體質而已。”玉稻桉看了看自己的妹妹,一字一句地說:“我把你的毒吸到了身體裏,溶於血液裏——這樣一來我將來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而不是……”
“姐姐由我保護就好了。”玉稻殷這時打斷了,擡起頭看向上方的星空:“滑瓢的毒怎麽樣了?”
“我餵了我的血給他,剛才聽目一坊說他已經好轉了。”此刻遠處從滑瓢的房間裏傳來一聲一聲嚎叫般的聲音‘滑瓢大人你終於醒了’‘太好了!!!滑瓢大人醒了!!’。
玉稻殷看向那裏,慢慢轉過頭:“那麽什麽時候回去?”
“回去之前,可以去京都嗎?”
“……”玉稻殷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轉移視線,大天狗向京都進發的事情她也知道。只是她無能理解,為什麽玉稻桉會擔心京都那裏的事……天皇欺騙了她,聯合大臣和伊織姬將她趕了出去,還害她受了那麽多苦——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姐姐也有自己的原因。而明鬥……
一定也會趕去京都為夏花報仇……
此刻玉稻殷心裏下定決心:哪怕見到明鬥他會攻擊自己,自己也要盡全力保護明鬥。
——蘆屋家——
“……”蘆屋千歲聽到了夏花死去的消息,一陣沈默之後轉移視線看到了自己的式神阿伊。
“都是千歲大人的錯!”阿伊提起衣袖擦拭自己的淚,不斷重覆著,而眼前的明鬥則一句話也沒說。
“……阿伊你……”蘆屋千歲面對夏花的死也相當難受,可是——“你是說她的念珠不見了嗎……”
“……”明鬥一楞,默默點了點頭。
“是這樣啊……”蘆屋千歲這時伸手拍了拍明鬥的肩,繼續道:“歡迎回來……”他說完這句話,就走過明鬥離開了房間。而這時阿伊卻突然大喊——“千歲大人!夏花好歹也是你的愛徒!為什麽你——!”
“已經夠了。”明鬥這時輕聲打斷道:“師傅恐怕也有難言之隱吧。”說罷,明鬥轉過身剛要離開,阿伊立即走上前拉住他:“難道夏花的死你就不難過嗎?!”
“難過也沒用。”明鬥這時低下頭,將自己的表情隱藏起來:“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夏花已經死了。”腦海裏浮現出最初相遇的畫面,那時的他還只是一個病怏怏的少年,而夏花,則是穿著極像貴族的棄兒。
“很冷吧……?”那個夜晚漫天飛雪,街上人們都關鎖門戶,無一人在外。而在橋上,積雪中躺著的自己已經奄奄一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而夏花也在那個時候,坐在自己身邊將單衣披在他身上,兩個人就那樣在冰天雪地度過漫長的一夜。
“我叫笠原夏花,你呢?”從出生就被給予火一般的求生欲望與追求絢爛一生的生命降臨在自己面前,明鬥是第一次在人生中看到了希望。可是當時的明鬥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唯有他攜帶的護身符上寫的是‘明鬥’這兩個字。
從此,他就叫明鬥,雖然他難免會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但是有夏花在自己身邊就無關緊要了。可惜現實又相當的殘忍,夏花偏偏在這種時候就離自己遠去。明鬥很自責,也很後悔——如果自己能夠阻止夏花,如果能告訴夏花自己喜歡她……是不是就能阻止這一切……
所以如今,明鬥選擇的只能是完成夏花的夙願——將酒吞童子殺掉。唯有這樣做,明鬥才覺得自己不愧對夏花,自己也可以安心地去那個世界找她。
給他這個世界的是夏花,也就是說夏花從最初就是他的全部。
看著明鬥這時將自己的手甩開,阿伊似乎已經察覺到了明鬥的變化,恐怕他將來會變成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吧。
——平安時代的大江山,如今也只不過是一片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山林。而在不為人知的洞穴裏,紅色的漩渦是通向酒吞童子的宮殿。自從千年之前經歷人類的討伐之後,酒吞童子覆活之際親手手刃玉藻前獲得了大量的妖力。可是如今還遠遠不夠,一直以來自己的世敵大天狗至今妖力非凡,連安倍家的陰陽師也成不了對手。酒吞童子知道大天狗如果再擴大勢力的話,自己遲早不是他的對手。
而身處在宮殿中的空虛卻不斷囚住酒吞童子的內心,每次來到殿上,昔日的場景總是不斷浮現。
那個時候,自己帶著那只狐妖來到這裏,甜言蜜語、嬉戲打鬧,能做的他都做了,為的是能留住那只狐妖——
那個時候,大江山第一次來了人類,不是做侍女也不是給妖怪們做美餐一頓。而是住過來,帶著那個年僅五歲的女孩。當時結界裏的是一片紅葉滿庭飛,自己也曾多次與她一起共坐於楓樹之下欣賞紅葉——
如今全成過往雲煙,消散了的是眼中的幻景,消散不了的是自己的記憶。
為妖千年,酒吞童子不斷問自己成為妖的最終原因是為什麽——他只是恨這個世界,想去改變卻沒有能力,最後才墮落成妖。
不過現在想那麽多也沒用……
酒吞童子站在庭院裏欣賞這如鏡面般的湖水,久久沒有註意到身後的茨木童子也在註視自己。
這裏大江山的過往,所有發生在大江山的一切茨木童子都用自己的眼睛看著,得到了什麽失去了什麽……茨木童子也不願再看到有誰離開。
三個月的時限已到,這天夜裏大天狗帶著夏花一同來到了京都——黑夜中數只有著漆黑大翼的天狗在京都上空盤旋,妖氣也越來越重。
“……”此刻,夏花的雙手雙腳都被綁起來,脖間系著一條麻繩任由大天狗牽住。她躺在樹梢上不敢動,因為下方那些天狗們都對她虎視眈眈,而且連大天狗在也是這個樣子。
而在自己前方的大天狗這時拿著酒壺坐在樹梢上,看著眼前那輪明亮的圓月是不是發出感慨:“這種月色能欣賞到真好。”
“……”夏花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向眼前那輪明月不禁走了神:不知道明鬥他們怎麽樣了……
“怎麽了?”大天狗這時看向她,紅色的眼瞳裏沒有半點感情。
“……沒有。”夏花立即做出回應,轉過頭背對著月亮。
“沒想到你這段時間這麽聽話,不枉我救你。”大天狗看著她這時拿起酒壺喝了一口,繼續道:“但是別以為就這樣我可以放了你。”
“你到底留著我幹什麽!”夏花這時擡起頭質問大天狗:“我可是把你的族類封印掉了,你不殺我嗎?”
“這麽急幹嘛?”大天狗這時 打斷了情緒有點激動的夏花,語氣冰冷:“留下你當然有用處了。”
“……”夏花頓時一怔,額頭上流下一滴冷汗。說真的她還真想不出自己能幫他做什麽……更何況——
“我和酒吞童子的三月之約近在眼前了。”大天狗這時突然開口,夏花頓時瞪大雙眼,呆呆地看著他。
“你沒聽錯……”大天轉過頭看著夏花吃驚的表情,加以肯定道:“是酒吞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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